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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章 跟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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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腿不要了?”明姝覺得此人的疑心病簡直沒藥救了。

“現在還好, 等著過會太陽完全出來了, 田裏頭就要熱死了!”明姝在鄉下待過, 知道田地裏頭的厲害,夏天裏,晚上和清晨還好,等到到了中午和下午, 悶熱襲人,幹農活的悶在裏頭有時候說不定都能中暑,別提他們這種嬌貴身子的了。

“我、我想想……”少年還是不肯讓明姝去求救。他神情有些急躁, 眼珠子左右轉動。似乎要想個辦法出來。

明姝懶得管他了,若不是這個少年昨夜裏的禍水東引,恐怕現在她還好好的在驛站呢。

疑心病到這個樣子,也不知道他平常是怎麽過來的。

明姝故意一跺腳,“我不搭理你了!我要回家!”

說著, 她背過身就走。

她走的不快, 一邊走一邊在心裏數數,數到十, 都還沒聽到後面人叫停, 她心裏估摸著這家夥該不是個傻子吧。她回過頭,她見到那少年臉色灰敗半坐在那兒,麥草已經被他壓彎了一大片,要是待會這片田的主人看到,少不得要把他那身袍子扒了賠自己的麥子。

少年見明姝回來,嘴唇動了兩下, 還沒說話,明姝過來,拉起他,“走吧!”

到底一條命,丟在這兒,有些良心難安。

“你不是要走嗎?”那少年嘴硬問。

明姝回頭道,“你要是再給我多問一句,我馬上把你丟在這兒啊!”

她擔驚受怕了一晚上,能撐到現在實屬不易,耐心已經所剩不多,要是這個少年再說些什麽,說不定她一生氣,就真的把他丟這兒不管了。

“其實你帶上我,是你明智的選擇。”少年不問了,但是嘴上卻不停,“你一個女子,長相不同常人,獨自一人在路上,恐怕還沒尋到回去的路呢,就要被人侮辱了。”

明姝後悔帶上他了,現在就把他丟到田裏頭!

“說的我好像該謝你似得,”明姝張望了一下四周,四面都是平坦的農田,她不知道昨夜裏頭,他拉著她到底往哪邊跑的,她現在已經完全尋不到回去的路了。

昨夜裏黑燈瞎火,後有追兵,她都記不得是從哪條路跑過來的,不由得看向他,“你還記得是從哪條路來的?”

少年搖搖頭。

明姝啊了聲,恨不得把他給打死,“不記得了?!”

“昨晚兵荒馬亂的,我哪記得。”少年沒有半點抱歉的神色,說話都是底氣十足。

她想把他丟掉了。

“不要往那幾個鄉農的方向走。”少年神色一肅,“雖然你把臉都抹成這樣了,但是他們若是有賊心,你就算真的醜若無鹽,他們照樣把你藏起來。”

明姝哼了聲,帶著他往另外一條路走。

走了好會,終於上了田埂小路。

遇見幾個農婦,這一代活動的都是一個村子裏頭的,見著有面生的人冒出來,幾個農婦嚇了一大跳。

明姝問了她們哪個地方有水,農婦們見這兩個,一個臉上臟兮兮的,但是身上衣裙還算不錯。另外一個生的白白俊俊的,惹女人喜歡的很。

聽明姝問哪兒有喝水,從自家的竹籃子裏頭掏出水壺來,拿陶碗給他們盛了兩碗水。

明姝一晚上沒喝水,又和他說了那麽多話,顧不上許多,一把把身上的男人給丟地上,自己捧起水碗就喝。

少年落地,吃痛一聲,聽得村婦們心疼不已。村婦們一面責怪明姝太不溫柔了,一面親自端了碗來問他。

這些年南北兩朝征戰不休。男人們身上多數都有兵役要服,大小仗打下來,男人死在沙場上的,要比能活著回到家鄉要多得多。男少女多已經成了定局,尤其是年輕男人更是不多。

許多適齡女子找不到合適的夫君,甚至過了待嫁年紀了還是只能梳待嫁女子的發髻。

村婦們的目光在他的臉上胸膛上,甚至直接落到了他臍下三寸,猥褻的,充滿了欲望的眼光讓他十分不快。

再看一眼陶碗,陶碗老舊,甚至還缺了個口子,他想不喝,可是幹渴的喉嚨已經快要冒煙了,要是再不喝水,還沒等到支援,恐怕就要渴死了。

強忍著惡心,他自己拿過碗,一口把碗裏的水喝光。

喝完之後,明姝和那幾個村婦道謝。

村婦們還在打少年的註意,年輕男人不多,而且長得這麽俊的也少。見到了哪裏有輕易放過的道理?一股腦邀請著明姝兩個去她們家坐坐。

少年看著明姝一臉乖巧,心中擔憂她會真的會被那些村婦騙到家裏去。笑話,她是不可能有什麽事,他卻要被這些醜女人給玷汙了!

“走吧,快些回去!”少年沖明姝伸出手來,明姝沒搭理他,“我肚子餓!”

少年氣的半死,明姝最終還是磨磨蹭蹭走過來,伸手拉住他,在村婦們失落的目光中慢慢走遠。

“又不知道回去哪條路,急著走你是要趕著投胎嗎!”

少年冷笑,“去她們家裏,占便宜的是你,你當然這麽說了!”

明姝有些尷尬,“你看出來啦。”

少年冷笑數聲。

“其實也沒甚麽,男人不是對那個看的很輕嗎?”要是少年真的被那幾個村婦怎麽樣了,明姝可不一定會救。她肚子餓,想吃東西,而且她現在有此境地都是拜他所賜,給他點教訓,正中她下懷。

“那幾個村婦,誰想要?!”少年動了怒。他還想威脅,想起這女子的脾性,話語到了嘴邊又生生吞了下去。

明姝咦了一聲,看到一棵李子樹。她馬上過去摘了幾個下來。

李子長得很大,明姝一口氣摘了好幾個過來,用裙子擦擦咬了一口。

不是很甜,但也沒酸澀到沒法入口的地步,明姝丟了一個給少年。

少年也餓了,吃慣了山珍海味,此刻吃這些野果子,竟然品嘗出別一番風味。

兩人把摘來的果子吃完,明姝走過去扯下少年的袍服下擺,然後跑去包了一兜的李子回來。

少年對她的冒犯目瞪口呆,明姝理直氣壯,“你要餓死嗎,路上可不是處處都有這樣的果樹的!要是遇不上怎麽辦,摘這麽些,正好備著肚餓!”

說完,把包好的布,兩邊對折打了個結,挎在臂彎裏,然後攙扶他起來。

“這可壞了。”明姝一邊扶著他走,一邊唉聲嘆氣的。

“嘆氣做甚。”

“現在和無頭蒼蠅一樣,都不知道該往哪兒走,要是走到山溝溝裏,你說怎麽辦?”

“不,不會。應該也快來人了。”

“你家裏會來人找你?”明姝回頭去,正好對上他看白癡的眼神。

明姝也不生氣,“那也要他們找的過來才是,你家裏來人也不可能就往小道上找,肯定還是現在人多的地方。”

“等要找到你呀,還是要會的。”

少年不說話了。

明姝走到那幾個村婦說的小河邊,她扶著人在岸邊坐下,然後就去看他的腳踝。

她難為情的瞅了幾眼,再看了看河水。

他那個傷口必須得清理,要不然傷口那麽臟,肯定要潰爛的,可是就這麽洗,先別說他能不能受得住,傷口沾水了也會化膿的。

“你家裏人可要趕快了。”明姝對著他的傷口看了好會,此刻見著幾個來洗衣的農婦,明姝兩眼一亮,馬上跑過去問她們的村子在哪兒。

這次的幾個農婦對這些冒出來的人警覺性很高,問她來歷,明姝只是花了片刻功夫,半點沒猶豫就給人編造出了一堆,她和那個人是姐弟,回鄉路上遇著強人落難了,他腳踝也受傷。所以著急尋個大夫治傷。

農婦狐疑的打量她和那邊的少年幾眼,才告訴她個方向。

明姝大喜,千恩萬謝,等這幾個農婦洗完衣服之後,跟著她們去村子裏頭。

那幾個農婦觀察了他們一路,見著真的不是壞人,才把他們安置在一個已經荒蕪了的房子裏頭,然後叫來了一個老頭子。

老頭子渾身臟臟的,看起來也不是什麽正經的大夫。

他看了看少年的傷口叫人打來水,然後脫了人的鞋襪就開始清洗傷口。

那人下手沒個輕重,明姝瞧著少年的臉疼的發白,不由得也縮了縮。

不過看著他疼,心底莫名的有些暗爽。叫他把自己拖下水!

處理了好會,傷口處置了一半,老頭子看看明姝。明姝摘下頭上的莫玉簪子放在老頭兒手邊,老頭兒看看簪子,很是滿意的低頭繼續處理傷口,傷口處理完,少年額頭上也是冷汗涔涔。

老頭兒拿了報酬走了。少年臉白如紙,好會他睜眼道,“你拿那麽貴的東西給他幹甚麽?!”

那根簪子,通體碧綠,沒有一絲瑕疵,價值百金。用那個來付診金,太劃不來。

“他都停手了,還看我,就是要來拿好處,我要是不給他,他就不會給你治了!”

說著,明姝問他,“你叫甚麽名字?”

“……”少年的眼眸她這才是第一次看清楚,顏色是淡淡的茶色,清澈而淺,很好看的眸色。

“阿雉。”他終於道。

哦,野雞。明姝在心裏加了一句。

這應該是他的小名或者幹脆是胡謅出來的名字。她也不在意,反正兩人的這一段就是被她硬生生掰扯出來的。

“還疼?”明姝看到他額頭上的冷汗如大豆一樣的滾落下來,忍不住出聲。

阿雉這次沒有強撐著,他點點頭,他睜眼看她,“看你衣著打扮,還有出行的排場,應該是哪家做官人家的新婦吧。”

明姝點點頭,這個沒什麽好隱瞞的。

“做官的,娶新婦都是謹慎又謹慎的,怎麽會看上你。”

明姝嘴一撇,“因為我生的美。”

說著,她得意的擡了擡頭。

阿雉多看了她幾眼,她生的的確美,臉蛋只有巴掌大小,彎彎的眉眼,生的精致,嘴唇也只有那麽一點,隨意一勾就是嫵媚惑人的模樣。

這世間美人少,但是更少的是風情天生的美人。

其實有時候美人若只是漂亮在一張臉上,那就是個皮相美人。這種女人他見得也多,風情自成的,恐怕一百個裏頭也不一定能出一個。

她眼睛不是漢人推崇的美人丹鳳眼,而是大大圓圓的,眼眸烏黑,光彩熠熠。哪怕她一張臉都被自己擦的臟兮兮的,但是那雙眼睛,卻依然和明珠一樣,光彩奪目。

他也不由得看楞了。明姝好久都沒有聽到他出聲,不由得有些奇怪,她看過去。

兩人目光一接觸,阿雉脖子一轉,“生的美難道也不挑門第?”

“當然挑了。”明姝含糊的解釋了一下,說了自己是庶出。

“哦,原來這樣。也沒甚麽,我也是庶出。”阿雉半坐半躺在那兒,腳踝上依舊疼的厲害,要找人說說話,轉移下註意力。

明姝想起他的出門的那個陣勢,北朝情況和南朝不同:女兒們就算了,反正出嫁都只是一份嫁妝的事,而且挑選門第挑的也是父親。如果是兒子們,涉及家產,所以必須要嫡庶分明,嫡子欺壓庶子早就不是新鮮事了,甚至有厲害的嫡母把庶子們當奴仆使喚。

一個庶子出門還能有這麽大的排場,不得不說他的嫡母還真大度!

“那你的嫡母還真通情達理啊。”明姝感嘆,“我嫡母可厲害了。”

阿雉的眼睛裏有些譏諷,“我家裏就我一個。”

哦,這就好明白了。明姝滿臉的恍然大悟。

只有一個兒子,哪怕是庶出,全家上下還不都寶貝的和眼珠子似得。

明姝心裏頭想什麽,他瞥一眼就能看出來。

“我嫡母死了,”他笑的很是惡劣,搖搖腦袋,“我阿娘把她轟出門,然後弄死了。”

明姝頓時眼冒精光,她就喜歡聽這個!

挺多了妾侍側室們被主母欺負的淒淒慘慘戚戚,聽到這麽帶勁的,她不禁兩眼盯緊他,想要從他嘴裏掏出點更嚇人的來。

阿雉似笑非笑的看她,結果等了好會,直等到她越發晶晶亮的眼睛,沒有半點害怕。

“你不怕?”

“我怕甚麽呀,死的是你嫡母,又不是我的,和我又有甚麽關系?”明姝撐著臉,她等了好會,看阿雉沒有那個興致繼續說下去,她也不好問。畢竟別人家私事,問多了也不好。

“你不是洛陽人?”阿雉突然問。

“不是。我昨天正要回去呢,誰知道就遇上你了。”明姝說到這裏就忍不住瞪他。

阿雉臉上沒有半點要道歉的意思,明姝看的自己受了一肚子氣。

“你家裏人也該找來了。”阿雉突然開口。

從出事到現在,已經有一個夜晚了。這麽大的事,不可能不回洛陽稟報。

明姝低頭靠在膝頭上,雙手抱住膝蓋。

“現在咱們就只能在這兒等了?”明姝問。

“不然怎麽樣,難道還要到處跑?”

“照我說,至少也得先去洛陽城。畢竟你也是亂跑的,要找過來恐怕也不知道猴年馬月去了。”

的確如此,畢竟這塊地那麽大,就算是有神通,也得翻找上好段時候。

“那就等他們過來。”阿雉道。

明姝看了他一眼。

“他一定會趕過來的。”

阿雉笑了兩聲,語帶譏諷,“剛剛你還說他們不容易尋來呢。怎麽一下就改口了?”

“那是你家裏的。”明姝毫不客氣,“如果要找我的話,一定他親自來,而且會比任何人都早早尋到我。”

她一臉篤定,甚至那雙烏黑的和小鹿一樣的眼睛,洋溢出完全沒辦法蓋住的期待和幸福。

他心裏突然有點不舒服。

“你夫君?”

明姝被問及這個問題,有點慌亂,她目光躲閃,“才不管你事呢!”

阿雉看她的目光漸漸有些玩味。

慕容叡是天明才得的消息。昨夜裏驛站那兒殺的是昏天暗地,死了許多人。慕容家裏帶出去的那些人,絕大多數是沙場上退下來的老兵,不說能以一當十,但他們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對付的。

這次卻損失慘重,蘭洳也掛了彩,腿上叫人砍了一刀,幸好沒有砍到腳筋,要不然下半輩子就只能拄著拐杖了。

慕容叡得知消息,沒有半點耽擱,騎馬飛奔而來。到了驛站那兒,外面土路面上依然是處處血跡。

驛站內哀鴻遍野,到處都是受傷的人。

慕容叡看了一眼,直接去了蘭洳那兒。

銀杏正在給蘭洳上藥,回頭看到慕容叡,嚇得渾身一個哆嗦,躲到一旁。

“……”慕容叡見到蘭洳手上包紮著,腿上綁著的布條上還透出血紅色,“沒事吧?”

蘭洳聽到是慕容叡的嗓音,掙紮著睜開眼,“我對不住你。”

好好的人交到他的手裏,都還沒出洛陽地界呢,就丟了。現在慕容叡站在他面前,恨不得一頭撞死。

“別說話,好好養傷。”慕容叡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轉頭看向一旁的銀杏。

慕容叡目光冰冷,銀杏兩腿一軟就跪在地上。

蘭洳看到,嗳了聲,“你別怪她,那時候我們好幾個男人都沒打過,她一個小女子能有甚麽辦法?”

慕容叡看了他一眼,“好好留點力氣,”說著要銀杏跟著他出去。

蘭洳急了,“別難為她!”

“不難為她。”慕容叡回頭,“只是問她些事。”

蘭洳聽了這才放心,慕容叡算不上什麽正人君子,但除非得罪他太狠了,不然也不會為難女人。

慕容叡把銀杏叫到外面,銀杏兩腿抖著,路都走不好。最後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。

“那天到底發生了甚麽事,給我仔細說一遍。”

銀杏哪裏還敢隱瞞,連忙把自己看到的都說了。

慕容叡越聽眉頭就蹙的越緊。

聽完之後,他頗為頭疼的扶住額頭。

銀杏慌張道,“奴婢沒有保護好五娘子,奴婢萬死不辭!可是五娘子,五娘子她,二郎君,奴婢求二郎君把五娘子救回來。”

銀杏說著忍不住哭了。

“你給我住口。不許哭!”慕容叡本來就有些頭疼,被銀杏的哭聲一擾,更是覺得心煩意燥。

他在其他的事上都能保持冷靜,可是只要和她掛上了勾,心情波動格外的厲害。

銀杏嚇得立刻閉住嘴。

這次比上回的還要棘手,洛陽人太多,不比武周那麽小,就算是城郊之外,可是各種農田,而不是一眼就能望到頂的草原。

種田的地方,想要藏起一個人不說容易,但絕對不難,除非調動朝廷力量,可是他現在還沒有那麽大的能耐。

慕容叡放下額頭上的手,就沖到外面去,剛剛才上馬,就見到前面好幾隊兵士往這邊兒來。

他眼睛毒,一眼認出那些都是精銳。

但是那些精銳此刻卻穿著平常衣甲,乍眼看去,像是平常衙署裏頭看門巡邏的那些兵士。

慕容叡拉過了馬,剛剛和這隊人擦身而過,就聽到那邊校尉的命令,“把這兒圍起來,不準任何人出入!”

慕容叡回家,叫人尋來了看門的狗。

他叫人去明姝的房間裏尋來她貼身的東西,叫狗去嗅。

劉氏聽說了,親自尋過來,“好端端你找你阿嫂用過的東西作甚麽?”

明姝在往外出事並沒有告訴她,因為告訴了也沒用。

慕容叡面上淡淡的,“無事。”

他把東西交給一邊的訓狗人,叫訓狗人拿著這東西再給其他十多條狗聞。讓它們記住東西上的味道。

劉氏哪裏肯信,還要再問,慕容叡回過頭來,“聽說有個貴人想給阿爺送美女。阿娘知道嗎?”

劉氏一聽勃然大怒,立刻轉身去找慕容淵算賬。

慕容叡把劉氏支開,站在那兒一言不發。

訓狗人嘴裏低吠,狗們聚集到一起嗅著那帕子上的味道。

等到嗅完了,訓狗人過來請示他接下來該怎麽做。

慕容叡把弓箭環首刀都戴在身上,“跟我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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